Supercell潘纳宁：以小搏大 想做芬兰的任天堂

芬兰首都赫尔辛基，诺基亚旧研发办公楼顶层绝大部分座位还空着。去年2月，当我们造访这座大厦时，绝大多数楼层都已人去屋空，一位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接待员做我们的向导。数月后一家叫Jolla的初创公司入驻;再后来，以51%股权换回日本软银公司15亿美元投资的Supercell也搬了进来。如今，Supercell已经用自己的颜色装点了顶楼，但仍在期待更多开发者加盟。对于Supercell来说，扩张才刚刚开始。

“最最重要的是，”Supercell首席执行官埃卡·潘纳宁说。“我认为(与软银)合作为我们赢得了时间。要想实现愿景，我们得花大量时间，而现在，我们有了这样一家耐心的股东。某些时候，风险投资商们需要出售股份套取现金，但软银不属于这类商家，他们会永远持有股份。我们的梦想之一，是打造一家影响力能够持续几十年的游戏公司，一家被玩家和雇员们真心热爱的企业。”

在软银宣布注资的那天，很多媒体将潘纳宁的梦想喻为欲做“芬兰的任天堂”。“就我个人来说，每当我谈论任天堂，总是会想到：我热爱他们的游戏。”潘纳宁表示。“我热爱他们的品牌，他们的游戏角色，他们如何雕琢游戏玩法，以及无论整个行业如何看待，他们总是坚持走自己路的执着。如果你与其他人聊任天堂，对方会报以微笑。我希望在30年后，当人们谈起Supercell时，也会有类似的想法和反应——这就是成功标志之一。我甚至都没想过与任天堂竞争，他们是灵感之源。任天堂用了100年才拥有今天的影响力，这意味着Supercell或许也需要花100年才能成为具备同等影响力的游戏公司，所有我们需要像软银这样的搭档——他们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100年。”

对于只有两款游戏的Supercell来说，谈论100年的野心实在是胆大包天。事实上，该工作室也有其他产品，但Facebook多人在线游戏Gunshine.net于2012年被停用，iOS策略游戏Battle Buddies甚至没能活过限量公测期。如今Supercell只有两款游戏，但在苹果应用畅销榜上，这两款游戏几乎永久“被置顶”。

Supercell内部有两支团队分别负责Hay Day和CoC的日常运营。“对于一款在线游戏，时刻确保其处于运营状态至关重要。”CoC产品总监拉西·勒皮宁(Lassi Leppinen)说。“我们努力总结游戏内哪些元素最重要，以及玩家怎样看待我们的游戏。如果许多玩家都提出同一个建议，我们就会倾听并改进游戏。在线游戏每分每秒钟都有玩家。”

何以证明?在Supercell工作室的入口处，陈列着一幅互动世界地图，每分每秒都在更新CoC和Hay Day里的游戏事件。成簇的灯光笼罩着整幅地图，先是在各国首都出现，随后周游世界。20人规模的客服中心位于工作室中心位置——他们来自不同国家，为不同国家的玩家用母语提供服务。

Hay Day运营团队有17人，位于办公室另一侧，他们的员工人数多于CoC运营团队。“我们的办公室就快坐满，可能得进驻厨房啦。”Hay Day产品总监斯蒂芬·德米尔德杨说。“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，我们专注于游戏的iOS版本，这是正确的做法，因为我们不断有新内容加入到游戏中。不过，我们现在发现，游戏现有内容已经无法满足某些高等级玩家，所以将游戏移植到其他平台变成了我们的优先考虑事宜。”随着游戏开发重心倒向Android平台，Hay Day项目团队规模也在扩张。

但Supercell必须承认的一个事实是，在长达16个月的时间里，除了将iOS移植到Android平台，他们没有推出任何一款新游戏。问题随之而来：软银缘何认为这家只有两款游戏的公司值30亿美元?

“在我看来，谈论(软银)对本公司的估值是很无聊的事情。”潘纳宁说。“当软银第一次跟我们接触时，我告诉他们，‘你们得弄清楚，我们热爱我们所从事的事业，我们才刚刚起步，我们不会将公司卖给任何人，我们希望掌控自主权…..’而他们的回应是，‘太棒了，那正是我们想找的公司。’软银希望获得本公司51%的财务权，用我们的盈利巩固他们的企业财务状况，从中获取财务价值。但我个人感觉，他们真正热爱的是我们这个团队，我们的文化，以及我们所拥有的长远愿景。”

与其他市值数十亿美元的游戏公司相比，Supercell的运作方式显然不同。除了CoC和Hay Day运营团队之外，Supercell内部还有4个6-8人规模的“单体细胞”致力于其他游戏的研发，并完全拥有自主权。潘纳宁表示，这些团队决定公司发展方向——如果他们决定放弃某个项目，那么，就算CEO本人也无权干涉。

“某些资源是共享的，例如音频。”潘纳宁解释道。“但除此之外，我们希望每一个‘细胞’自主运作，就像当公司内部的子公司一样。这就是本公司取名Supercell的缘由。在10人以下的小团队内工作很快乐——你不需要经理，不需要繁冗流程，所有团队均自主管理。”

“我们追踪玩家参与和留存率方面的数据。玩家每天打开我们的游戏几次?在下载首日、三日后，有多少玩家还留在游戏中?在游戏测试期间，我们为它设定了一些必须达到的指标。如果游戏达到指标，那么我们就会全球发布;如果情况相反，则我们会将它放弃。整个过程就这么简单。但在Supercel，我们只有两个实权机构，一是开发期间的团队，另一个，则是游戏制作完成后，测试期间的玩家。一切由他们说了算。”

潘纳宁称，一支团队的失败经历，可以让公司的其他团队学到很多。Supercell所有人都会分享成功和失败经历。“在我们的企业模式下，有一种风险肯定存在，那就是我们的‘细胞’各自为营，导致公司内部形成过于激烈的竞争氛围。”他说。“但我们总是积极分享。例如，每当我们叫停一款游戏的制作，都会围绕它组织一场宴会——团队成员走上舞台，谈论哪里做得好，哪里做得不够好，他们学到了什么。然后就到开香槟的时刻了。”

在Supercell130名员工中，外籍员工比例占50%，但这家公司的文化仍有明显的芬兰印记。“芬兰人很少将其他人视为竞争对象，我们更愿意彼此做朋友，做同事。”潘纳宁称。“这显然是我们本国游戏产业生态系统的优势之一。纵观历史，芬兰人常常齐心协力共创奇迹。芬兰有一句谚语：如果情况变得越来越糟，人们的关系就会越来越紧密。”

目前，Supercell无疑是芬兰繁盛游戏产业的领军企业之一。2010-2013年，芬兰游戏从业者从1100人增长至2200，产值从1.05亿美元飙升到8亿美元。芬兰之所以游戏开发人才云集，一方面得益于该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教育体系，团队协作的民族文化，另一方面亦与诺基亚帝国的衰败有关——过去十余年间，芬兰高科技人才均以加盟诺基亚为荣，但现在，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才子们只能转投移动游戏产业。

但在当前的移动游戏市场，免费模式仍然不够成熟。前游戏巨头Zynga无法通过投资和扩张规避灾难性损失，Supercell和软银会不会重蹈覆辙?

答案当然是不。“CoC在日本的表现让我们振奋。今年上半年，我们决定进军日本市场，当时很多同行觉得我们疯了，说日本是西方游戏公司的墓地，但我们还是迈出了步子，因为我们认为值得一试。效果相当棒!在巅峰期，COC曾位列日本区iPhone收入榜第三，到现在还保持在第5或第6的位置。我认为这吸引了软银的关注。”潘纳宁说。“后来软银联系本公司，向我们承诺在游戏开发层面，我们仍将享有全部控制权。软银制定了未来30年的规划，以及未来300年的远大愿景。这让我相信，我们双方是天造之和，合作关系将长期延续下去。”

在他看来，保持Supercell团队的精简至关重要，因为这有助于在瞬息万变的游戏行业做出更快的应变，更快地取得进步。“移动游戏行业竞争十分激烈，我们得以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一群人角力。因此，要想延续成功，我们就必须保持谦虚心态，并且付出全部努力。在这个行当，一次失足，就可能酿成千古遗恨。”潘纳宁说。